有时候密码不但不能锁住隐私,反而会在紧急的时候给自己添乱。——金风
北京的夜风落寞而寒凉。苏苏一张清瘦婉然的面庞在围巾的衬托下别具一种出尘的美感。我跟她两人双双走出学校招待所之后,一时间街头上都是已经被人打去的的士,只好站在街角裹紧衣襟等候了起来。
“金风,这两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苏似乎刻意地与我的身体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话音中充满了关切,“你在东京的日子是不是很苦,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一直不在网上出现,跟我们联系?”
我淡淡地一笑,这个来自上海的姑娘的观察力果然细腻如江南的绸缎,可惜有一些事情终究还是让它死在自己心里的好:“没有,你多想了,我本来就是个不太念旧的人,在东京应酬比较多,所以就没心思上网聊天啦。”
“是这样么?”
苏苏疑惑地瞅着我。可惜我那个早已经格式化的慵懒无谓的笑容,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障壁,令我能够屏蔽一切试图侵入我内心的目光。
“真的啦。诶,车来了,走吧。”
不过十分钟我们就开到了友谊宾馆。付钱下车上楼开门,谁知到雅子他们却不在我房里。我推开隔壁建次的门一看,原来雅子和建次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而丫头则抱着一包薯片,小屁股扎在大床的绒被里一边大吃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金,你回来了啊。”雅子看到我露脸,黑框镜片后面的眸子一亮,笑着问,“你玩好了?我们晚上去后海的酒吧坐了坐,街头好冷清,可是酒吧里人很多,气氛还不错呢。”
“恩。”我虽然心里嗔怒颜雅茗借着接待外国友人的机会跑到后海去happy,但现在不是跟她扯皮的时候,对雅子说道,“我一个同学要借电脑上网,现在去我的房间用一下哦。”
雅子说:“好啊,金。我们在这里聊明天去哪里呢。你带你同学去上网吧。”
Ok,很好很和谐。反正只是上一会浏览一下信箱,我也不想带着苏苏跟他们几个见面了,不然又要浪费许多口水。
于是,苏苏跟在我后面走近了我的房间。
“这里好不错……金风,住宿费该是很贵吧?”苏苏扬目四顾,一边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问。
“还好啦……电脑就在茶几上,你自己去上吧。”我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转身一跃,“扑通”陷进大床被单的褶皱里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转了几个台,最后还是转到个美国的电影频道来,琢磨着里面的对话台词才能让我不至于入睡。我的电脑一向来不设密码,因为我相信我身边朋友们的素质,绝不会乱看我私人文件夹里的东西,而且有时候密码不但不能锁住隐私,反而会在紧急的时候给自己添乱。
我本本的桌面是一张裸露双肩,叼着一柄短刀的妖姬浮世绘,估计苏苏是看到了它微微惊愕了一下,两只剪水的瞳仁里闪过了一阵讶异的光芒。
电影里威尔史密斯扮演的都市小职员去送孩子上学。
接孩子放学。
跟孩子在家吃晚饭,然后跟他的妻子开始吵架。
屏幕里吵着吵着,我觉得时间似乎应该过去好长一会了吧,苏苏怎么还没上完网呢,抬起眼睛来一瞧,谁知道苏苏竟然瞪着一对眸子以极端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看得不是她四年大学的同学,而是一只潜伏在梦魇深处的怪物。
“苏苏,你怎么了?”我下意识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遭,支起身子问。
苏苏的手仿佛在颤抖。
良久,她用一种我从来没听她表露出来过的怪异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金风,你电脑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图片?”
“你这两年到底在做什么?!”
靠!我脑子里“翁”地一声爆了开来,苏苏竟然会去翻阅我的私人图片文件夹,我那些表演剧照和挂在论坛里的私人作品,全部都被她看去了!
我心里一阵邪火陡然蔓延了开来,缓缓地站起身子,沉下面孔眯眼瞥着苏苏,沉声说:“谁让你看的。”
“我……我只是想关心你看看你究竟是……”
“谁让你看的。”
苏苏仿佛感觉到了我身上某种气息正在升腾而起,这是在阴深晦暗的地下宫殿中一年多来所凝立出的强大的专注力和烛光中的诡异氛围,她不由自主地摸着沙发的边沿慌乱地站起了娇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着窗帘低的角落退了进去。
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一向来温婉善良的苏苏身上,虽然她的本心有可能真的是在为我担心,可是这些照片,看在从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她的眼里,再也不会从她的记忆中被抹去了,今后她会怎么看我,我又该如何解释?
苏苏,你不是来上网的么!?
绳艺训练虽然能使我很好地控制住下身的欲望,但是却无法令我克制住怒火和冲动。我猛地上前窜上了一大步,抓住苏苏纤柔的手腕,把她顶在了角落的缝隙中。
“苏苏,你忘记了今天的事,忘记了今天看到的东西,好不好?”我贴着苏苏的脖颈在她的耳边沉沉地,慢慢地问。
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的她,看了照片八成以为我是某种专门凌虐女人的色魔,这时候似乎慌得失了方寸,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握力和压迫,一边脸红耳赤地叫着:“金……风,你快放开我,你……我要喊了,啊……”
“苏苏,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能不能听我说。”我的声音依旧沉静得可怕,这是一种怒极之后的表现。
“我不,我不要听……”
苏苏越是挣扎,她的胸口和大腿越是在我身上摩擦得厉害,不一会儿连叫出声都不敢的她,瘦脸再一次红成了柿子,口中也若有若无地开始发出了微不可闻的轻叹。
“我的工作,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不好?”
当我再次强行抑制着快要如同火山爆发的心绪冷静地对几乎已经软倒在我身上的苏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缓缓地放开了一只手掌。苏苏用一种迷途羔羊般张皇失措的楚楚眼神盯着我的脸,一边把手伸下去七掏八摸,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扯出了电话。
“喂……?”
就在这时候,令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打电话来的是苏苏的胞妹苏青曼,一打开电话就听到她叽里咕噜地用上海话大吼大叫,我由于跟苏苏贴得比较近,勉强听到了几句,竟然像是在说什么你怎么跟那个男人在乱搞!
我在两条街之外把苏苏强按在墙角里,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