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不会生孩子。--阿墨
安抚完曼曼,让她们俩在家里乖乖看电视等我们回来之后,我披戴好围巾大衣,随着阿墨“上刀山,下油锅”去了。
我并不知道小师姐晚上准备带我去哪里,总之随着她的性子就是了,谁叫我当初是搂着她的腰这样答应她的嘛。
走在步行道上,我的感觉有些恍惚。安静淡然的路灯光拂照下的这座海滨城市,仿佛应该属于上个世纪末的小说家和漫画家,房屋的棱角,甚至矮墙上斑驳的痕迹都给人一种只存在于字里行间的似曾相识感。
而我身边的阿墨给人的感觉,更明显跟上一次见面不太一样。大概由于两天前动荡的思绪已经在心里沉淀了,抑或是被插花沐浴涤去了胸中积攒一天的晦涩之气的缘故,她那锋芒毕现的妖异气质已经在瞳孔间收敛了,一对躲在围巾和厚厚的留海夹缝中的大眼睛反衬着路灯散落的光,宛如醉人的星火。
“金风,你带来的两个女孩子,都是M女吧。”
我正掏着口袋准备抽一支烟,围巾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吓了我一跳。阿墨眼神也太彪悍了吧,只接触了这么一会儿,就能把这都看出来?我嘴角发酸,措辞了半天有些尴尬地说:“那位高丽的模特儿参加过一些俱乐部活动……我的女朋友嘛……之前受过些伤害,心理有些不太……正常,可以这么说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呵……”阿墨的笑声在围巾里愈发显得闷热而撩人,“我好歹在这个圈子混了那么多年了啊。有这样心理的人,看人的眼神会不太一样的,你要是见的多了自然也会懂得分辨。”
呃……那我还是别懂好了……掏出久违的烟盒刮出一支(从北京带回来的华表还没抽光,但是同居后雅子非常限制我,泪奔),无奈晚上风有些大,火石打了几次都没擦燃。正在我停下步子准备先把烟点上的时候,浓黑的长发和灰色的长围巾在视线里蓦地闪过,紧接着攥着打火机的手就被一双肤色比我还要暗的小手握住了。
“我来吧。”
这个女人说话是从来不给别人违拗的机会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掌中的打火机就已经被涂着黑红甲纹的纤长手指抢了下来。女人似乎是给人点惯了烟的,手法熟得不得了,反过一只小臂拢住风口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夹缝里就亮起了一丝火光。
“嘿,小师姐,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先告诉我吧。”已经有些生疏的烟气在口鼻中打了一个来回后,我望着利索地熄掉火苗把打火机塞回我大衣口袋中的阿墨说,“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阿墨依旧还是把小脸闷在围巾里,大概就这样和我对看了两秒钟,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呵,我不会生孩子。”
……我的神经立时有些短路,这……算是搞笑,还是隐晦的挑逗?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女人,竟然面对面地跟一个男人说她不会生孩子?
“没生过孩子,当然不会生了。有哪个女人天生就会的?”阿墨大概是瞧见我的表情有些不堪,伸手推了我一记,“喂,走吧,去相阳中学。”
“啥?那么晚了去学校干什么?喂?”
我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果然阿墨撂下这句话之后长发一甩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根本不来睬我。
“这女人……以后一定要劝她改掉这个习惯……口口声声说想学着怎么和人正常的交流,就这副拽样,能跟谁交流啊……”由于风大,烟也燃得特别快,到了校门口的时候一支烟已经燃尽了,大半都喂给了湘南海岸的风。
“冷啊……我说小师姐,这么晚了到学校来搞什么秘密活动?”我赶紧把冻得有些发麻的右手拢进了袖子里,阿墨则依旧不理我的废话,径直朝着保安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这个时节扶桑的高校都临近冬假,快要到了考试和毕业的关头。高年级的应该都去做研修旅行了,而低年级的在下午三四点放学以后也没什么空搞社团活动,应该不是回家复习就是去补习班了。我一眼望去,教学楼里除了灰暗的走廊转角灯光外,根本没有其它的热源。
“阿墨不会是想跟我……在学校里……野……?”
我止不住地就开始YY了起来。这时候阿墨已经走到保安室门口了,出乎我意料,那个尖嘴猴腮的保安员竟然是认识阿墨的,看到她走近的时候脸上就挂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美弥子小姐!您来了啊!”
“恩。晚饭后散步。这是我朋友。”
我发现我实在已经算是够值得自豪的了。阿墨虽然一般不理我讲什么,但对我的态度还是蛮好的(这种对我态度目前仅限于她对于女孩子时候),跟保安讲话依旧是一副高高再上,蔑视一切异性的样子。
奇怪的是保安却真的很“乖”,阿墨甚至连我都不用出示什么证件,他直接就把我们两个放进去了。
“喂,他不会也是你的簇拥者吧?”我心里万分奇怪,等到已经离开保安室很远了,贴到阿墨的身旁问道。
“去,别乱想。”阿墨拐过主楼,似乎是想朝后面的第二幢楼走去,黑压压的一片只能看出个基本形状,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玄虚,“我资助了一些被公司裁员的困难家庭的小孩上学。所以保安会认识我。”
阿墨话说得随意,但此刻贴着她身子的我,心却跟瞳孔一样忽然收缩了。说实话,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还会去资助学生!那么她故意住在学校旁边,到底是……
“呵,你说讽刺么,我原本的名讳,到现在却成了我的假身份了。”阿墨不容我想下去,继续把小脸躲在围巾里闷闷地说,“走吧,我们到孩子们的教室去坐坐。今天晚上似乎很晴朗呢。”
到教室去?……我现在已经有点鄙夷自己的猥琐了,人家明明是做了善事保安才认识她,我却偏要往那方面想。所以我强行忽略掉了阿墨的前半句话,抬头向夜空望去。
夜晚晴朗,我估计很少有人会这么形容。但是阿墨形容得一点都没错,这座海港城市的天空在今夜如同黑色的纱幕般柔滑,上面点缀着我很久没有仔细抬头品玩的星星。
那些一年之前我从师傅别墅地下爬出来之后,令我感觉无比畅快的星星。
那些带着一丝神秘的,像是阿墨亮亮的眸子一样的星星。
她还是爱着这世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