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神情凝重,他故意只显露出三名护卫、一名驭手,就是示敌以弱,想让对手不要出动太多人。
没想到十方丛林杀意如此决绝,一上来就是将近十倍的人手,誓要置自己于死地。
跟十倍的对手硬拼显然不明智,这些杀手的目标都在自己身上,此地四面都是旷野,自己驾车改道而驶,把他们的阵型拖散,靠着南霁云等人强悍的身手逐一击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程宗扬一振缰绳,正要策马转向,袁天罡忽然睁开眼睛,嘶声道:“往前!往前!前面是唯一的生路!”
程宗扬毫不犹豫地喝道:“冲!”
南霁云一马当先,锋矢般往敌阵冲去。
最前面两名黑衣人往地上一滚,挥刀往马腿斩去。
只听“噗噗”两声,那柄凤嘴刀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掠过一道寒芒,分别刺进两名黑衣人背心,将两人戳了个对穿。
一刀斩杀两人,南霁云暴喝道:“哪里来的蟊贼!也敢阻我南八!”
南霁云声如雷霆,紧跟在后面的三人身形一滞,中间一人躲闪不及,被他的青骠马撞得飞起,接着凤嘴刀一吐一缩,左右两人头颅高高飞起,断颈溅出一片血雨。
剩下虽然还有数十人,但被南霁云声威所慑,不约而同地朝两边避让,错开锋芒之后再重新扑来。
吴三桂手执双矛,在马上左盘右旋,将来敌尽数隔开。
接着弓弦声响,敖润弯弓在手,正中一名黑衣人的脑门,将那名扑过来的黑衣人射得倒飞出去。
三人出手剽勇凶悍,对面的黑衣人不禁一阵慌乱,随即山丘上传来几声尖利的唿哨,刚刚显露颓势的黑衣人齐声大吼,然后凶狠地猛扑上来。
一时间鲜血四溅,肢体横飞,在雪地上泼洒出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殷红。
仅仅交手数合,那些黑衣人就折损了十余人,无论南霁云的凤嘴刀,还是吴三桂的长矛,只要中敌,都是一击毙命。
但那些黑衣人也非弱者,刚开始略显慌乱,随后迅速结成阵型,两人攻敌,三人掩护,在唿哨声的指挥下,分成数道横线,一波攻击完,另一波立刻接上,相互间配合得极为老道。
虽然他们头脸都包着黑布,但程宗扬已经看出来,这些人绝非大慈恩寺的巡行僧,只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军中精锐!
他们的制式长刀,他们的阵型,他们的指挥和配合,都不逊于汉国的北军八校尉,甚至能和羽林天军一较高下。
他们的不足之处也很明显,比起一往无前的汉军,这些军士更惜命,虽然悍勇,但绝不会顶着刀锋硬上。
这种趋利避害的正常选择,在面对擅长破阵摧敌的南霁云和吴三桂面前,就成了绝大的破绽。
南霁云勇悍绝伦,那柄数十斤重的凤嘴刀,在他手中轻巧得如同一根灯草,往往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的左右夹攻,却被他一刀断颈,一刀破胸,迅猛得如同两刀同时落下。
吴三桂同样有勇冠三军之名,他双矛力大招沉,贯脑而过如穿豆腐。
即使黑衣人衣内暗藏的战甲和护心镜也挡不住他的矛锋。
所以局面最危险的就成了敖润,老敖要护着身后的袁天罡,又要防着黑衣人靠近马车,他的铁弓早已收起,这会儿双手握着一柄长刀,左劈右斩,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此时众人已杀到山丘下,南霁云浑身浴血,杀神一般破开重围,往山丘上猛冲。
吴三桂紧缀其后,一边护着南霁云马后,免得他落入包围,一边策骑走的之字形,左冲右突,将那些黑衣人结成的阵型撕碎。
敖润又堕后数步,几乎紧挨着驾车的驭马。
照应马车的同时,也避免被黑衣人左右合围。
马车后面,是两条淌血的车辙,雪地上伏尸处处。
程宗扬一手提着马鞭,一刀握着长刀。
双方搏杀得如此惨烈,却连一名伤者都没有,各种身首分离、胸穿肚裂,甚至被拦腰斩成两截的比比皆是。
一名黑衣人试图斩杀驭马,刚一靠近,程宗扬便挥起马鞭,鞭梢发出一声音爆,猛然卷住那人的脖颈,发力一抖。
那人颈骨折断,碎裂的颈骨几乎从腔子中拖出,人在半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对付这种漏网之鱼轻而易举,但要像南霁云那样单骑破阵就别想了。
南八那是真不怕死,视敌如无物,换成自己,肯定先设法求稳,一旦求稳,立马就会被围住,一旦被围,局势便急转直下。
南霁云破阵看似轻松,不等于换个身手与他相若的,也能破得如此轻松。
一道道死气融入丹田,程宗扬双眼越来越亮。
踏入通幽境后,他终于摆脱了吸收死气时的不适感,对死气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同时也越来越好奇生与死的奥秘。
一个活人和一具尸体的差别究竟在哪里?
从物质上讲,两者没有任何区别,化学元素都是相同的,到底是什么让前者能有无限可能,而后者只能化为尘土?
为何死亡是不可逆的,生者终究会死亡,而死者不能复生?
自己的生死根可以化死为生,是不是意味著有某种可能,可以恢复生命?
如果可能,重生者是延续了曾经的逝者,还是成为一个新生者?
这些……都等杀光敌人再考虑吧!
“杀!”南霁云一声断喝,凤嘴刀匹练般卷起,将一名黑衣人当胸斩断。
藏在黑衣下的铁甲飞迸出来,纷飞的血雨带着被斩断的双臂坠入雪地。
南霁云破开血雨,纵骑一跃,青骠马的铁蹄终于踏上山丘。
在他面前,是一个十人小队,他们结成一个三角形的锋矢战阵,护着中间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山丘下的黑衣人只剩下一半,但吴三桂和敖润均已挂彩。
吴三桂双矛已折,腿上中了一刀,此时夺了两柄战刀,劈得虎虎生风。
敖润更惨,他为了掩护袁天罡,坐骑被黑衣人砍折前腿,敖润拼死把袁天罡扔到车上,自己被翻倒的坐骑压住小腿,若不是吴三桂杀回来相救,老敖已经被围上来的黑衣人乱刀分尸了。
这会儿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本来还惜命的黑衣人被激起凶性,甚至有人中刀之后,还扑上来抱住吴三桂的战马,要跟他同归于尽。
程宗扬并没有过多出手,除了斩杀几名试图扑到车上的黑衣人,都在小心地驾驭马车,还有空打量了袁天罡一眼。
他鼻血已经止住,这会儿回过神来,双手死命抱着驭座旁的立柱,生怕从车上颠下去。
程宗扬没有等太久,就在南霁云杀上山丘,敖润坠马,吴三桂回援的刹那,旁边的雪地猛然鼓起,一柄长枪从雪中飞出,搅起大团大团的雪花,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雪龙,翻滚着直扑车厢。
程宗扬双眼暴起精芒,这样才对!
光靠士卒想堆死自己,除非他们全是星月湖大营那种全是由武穆王亲手调教出来的老兵!
程宗扬不言声地拖起长刀,就在长枪击中车厢的刹那,挥刀往那人身后一道暗影斩去。
“呯”的一声,车厢木屑纷飞,浅绿色的车窗玻璃带着大片大片的木屑飞迸出来,不是向内迸射,而是由内往外。
那柄长枪卷着雪花刺进洞内,枪锋一震,如中金石。
一名身材魁伟的壮汉从车内钻出,他左臂挽着一面精钢盾,右手提着一柄开山斧,身披重甲,头戴凤翅盔。
格开长枪的同时,他单手抡起巨斧,将一名黑衣人劈成两段,然后朝那名偷袭者头顶劈去。
程宗扬猛松了一口气,马车一路行驶缓慢,不是他不着急,故意要把敌人引出来,实在是载荷太重。
少了一个苏定方,车身顿时轻了一半。
那名偷袭者遍身黑衣,枪如蛟龙,刺向苏定方的手肘。
苏定方不闪不避,手中的巨斧斗然加速,要用一条手臂换他的首级。
那名偷袭者只好回枪,双手握住枪身,架住斧刃。
“篷”的一声闷响,巨斧斫中枪身,那名偷袭者背后蓦然跃出一只巨大的狼首,獠牙外露,眼眸死白。
苏定方一斧逼得他底牌尽露,紧接着又是一斧,使他双臂剧震,左手的虎口暴出一条血痕。
程宗扬根本没理会这个使枪的家伙,只紧盯着他背后那道暗影。
那人甫一现身,周围飞舞的雪花就仿佛变得尖锐,碰撞时甚至发出细碎的声音,然后凝结出一支支细小的冰锥。
但这些冰锥并没有用来攻敌,而是全数落入雪地中,在雪下高速穿过。
程宗扬心下笃定,当它们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这两匹驭马,包括袁天罡,恐怕都会被打成筛子。
他看都不看遇袭的车厢,直接一刀斩向那道暗影。
那暗影不动声色,待他长刀挥出一半,蓦然一举双袖,无数冰锥破雪而出,飞蝗般扑向马车。
程宗扬一声长笑,徒具威势的长刀斗然间杀气大振,将那暗影牢牢锁住,同时卸下蓑衣,席地一卷,将冰锥卷飞大半。
那暗影见他刀势平平,原本并没放在心上,此时才惊觉过来,失声道:“是你!”
“去死吧!墨枫林!”程宗扬一声虎啸,刀势如同猛虎,将墨枫林的身影撕得粉碎。
破碎的黑衣仿佛无数蝴蝶飞散开来,衣内却空无一物。
程宗扬斩中黑衣已经发觉不对,再去看时,只见一条模糊的白影贴在雪地上疾飞,所过之处,积雪凝结为寒冰,墨枫林如同贴在冰面上,流矢般滑远。
程宗扬心下大骂,这狗贼狡猾之极,一击不中,立即远飏,丝毫不顾他人。
那名使枪的家伙被苏定方劈得连连倒退,身后的狼首也变得明暗不定。
眼看程宗扬一刀惊走墨枫林,他不敢再战,趁苏定方一斧劈来,借势倒飞,然后落荒而逃。
两名暗伏的高手一去,余下的黑衣人再无战意,立即兵败如山倒。
南霁云单人独骑,将山丘那支指挥的十人队逼得弃战逃奔,随即策骑从山丘上冲杀下来,与陷入苦战吴三桂和敖润会合一处。
接着苏定方扫清余敌,四人或骑或步,拥着马车往北疾行。
远处的雪野中,几名裹着白披风的身影从雪中钻出,望着山丘处那帮黑衣人狼奔豕突,溃不成军的惨状,目光中充满怒意。
“这厮好生狡诈!车中分明有脂粉香气,却舍得让自己的姬妾与他人挤乘一处,自己易容驾车!”
“都说这位程侯最是沾花恋草,怜香惜玉,原来都是装的!”
“那个周飞也是个废物,连苏定方三斧都接不住。”
“周少主惯于江湖过招,与这种沙场猛将交手,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一旦失了锐气,再想扳回来就难了。”
最后一名一直未开口的年轻人道:“不知车里是程侯哪位姬妾?”
后面开口那人道:“主上放心,此贼旬日之内必将授首,到时尽收其姬妾,属下再仔细查问。还有当日那两个歌舞伎,定当毫发无伤,呈于主上堂前。”
“等不及了。”那人摇了摇头,“家里已经催过数次,让我返乡,那颗琉璃天珠既然是假的,我也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明日便须启程。到时十三会来,你们都听他的。”
“十三爷?他不是在秦国吗?”
“他在秦国做得太过,五哥让他回去休息,他不肯,最后不知怎么说动了老爷子,接管占城一带的海獠生意。他是个好事的性子,非要先到长安来。你们在他手下,要多用心。”
“是。”
那黑衣人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也不用太紧张,长安是老九的地界,不会由着十三胡来。”
“小的知道了。多谢十九爷。”
时鹫远远看了眼长安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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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浑身是血地回到长安城,城门早已紧闭。
但曲江苑沿岸未设城墙,只有士卒把守。
不等程宗扬取出卫公的令箭,高力士便跳下车,板着脸挥了挥手,那些士卒立即开关放行。
曲江苑一带,太真公主的名头比大内都好使,所有人都对他们身上的血迹视而不见。
进了城内,程宗扬直接点起羊角灯,一边是“汉国正使”,一边是“舞阳侯程”,巡查的军士都知道这字号不避宵禁,自然无人上前查问。
回到宣平坊,众人叩开坊门,在里正惊骇的目光下返回程宅。
看到门外守着的祁远、韩玉和青面兽等人,程宗扬长出一口气,他最担心那帮秃驴两边同时下手,所以宁肯从天策府请来外援,也不过多动用宅中人手。
关上大门,众人都放松下来,此时除了吴三桂和敖润带伤,南霁云也在山丘上交手时,被一名黑衣人掷出的飞刀划伤手臂,但只算是皮外伤,对南霁云这等铁汉来说,跟蚊子叮一口差不了太多。
等众人在垂花门聚齐,程宗扬才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王彦章!
“他缀着那些人打探去了。”苏定方道:“程侯放心,彦子从小爬冰卧雪,就是在雪中露宿十天半个月也无妨。”
怪不得载重轻了一半,我还以为你自己就有六七百斤……
“太危险了,其实不用打探也能猜出来,那帮军士不是神策军就是藩镇的牙兵。”
南霁云笑道:“神策军可没这么能打,要等死一多半才退。”
“那就是魏博牙兵!”一次性出动五十余人,长安城内如今唯一成建制的藩镇军士就是魏博的牙兵了。
南霁云与苏定方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吴三桂拿烈酒将腿上的伤口冲洗干净,一边抹上伤药,重新包扎起来,一边说道:“山丘上压阵的是乐从训,可惜没砍了他的狗头。”
敖润一边用绷带缠着胳膊,一边咬着牙道:“使枪的小子是周飞!他跟刘诏交过手,枪法都没变。”
魏博牙兵与周飞都在意料之内,这次真正意外的是墨枫林,但得知那封密信与朱殷有关之后,程宗扬已经有预感会遇上这家伙,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和周飞搅到一处。
也不知朱殷究竟是死是活……
程宗扬笑道:“这回见识了天策府猛将大发神威,果然名不虚传!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子!五六十个魏博牙兵,被咱们这帮兄弟们斩杀大半,痛快!”
任宏摆手道:“我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还想着捡个漏呢,没想到那帮兔崽子跑那么快。”
“我也没杀几个。”苏定方笑道:“程侯手下这两位兄弟着实了得,到我们天策府当个教官绰绰有余。”
吴三桂和敖润连声逊谢,知道这是对方抬举,但都乐得眉开眼笑。
程宗扬笑道:“我走的时候就说了回来吃宵夜,快拿来给大伙儿填填肚子!还有我从新丰带过来的酒,给兄弟们一人上一瓮!”
韩玉跟几名兄弟扛着成筐的肥鸡、熟肉、面饼过来,青面兽一人抱了六只大瓮,一溜儿摆在阶下。
众人风卷残云般吃喝起来。
高力士没进坊就跑回十六王宅,赶着给公主转播战场实况,顺带禀告李怡的下落。
袁天罡啃了半块面饼,头一歪倒在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等他打起鼾来,才知道他是睡着了。
程宗扬本来想问问他的预感怎么回事,一看龟儿子都睡过去了,只好拎起他的衣带,把他丢回他的狗窝里。
贾文和立在院内,幽幽看着他。
程宗扬拍了拍胳膊腰腿,笑道:“你看,我说没事吧。”
程宗扬要去接袁天罡时,贾文和就极力劝阻,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往常以身为饵,是逼不得已之下,化被动为主动的权宜之举。
这回鱼已经扑过来,程宗扬身为家主再以身犯险,未免不智。
不等贾文和开口劝谏,程宗扬赶紧说道:“幸好我这回去了,倒让我遇见一个人:光王李怡。”
贾文和静静听完,眉头慢慢拧紧。
程宗扬说完道:“我猜那帮商量要我命的太监,这回多半也来了,见局势不妙才没出手。”
贾文和不置可否地说道:“主公路上辛苦,早些歇息吧。”
“那行,外面你替我招呼一下,给大伙儿都封个红包。天策府的兄弟们厚实点,过年的时候我去看望卫公,瞧着天策府的日子也不宽绰。”
贾文和躬身揖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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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女都已经听到前院的动静,都在内宅等着,主人一进门,便纷纷上前替他解衣换履。
程宗扬衣上沾了不少血迹,靴上、袖上甚至还有零碎的血肉。
别的女子还好些,孙暖不小心摸到,险些吐出来。
阮香琳道:“相公还是洗洗吧。”
“洗!别在屋里了,到外面把帷幕张起来!你们都过来伺候!”
众女笑着应了,分别去张罗帷幕,准备巾帕热水。
程宗扬随便洗了手脸,换了件轻袍,抱起小紫亲了一口,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知道老公今天有多厉害!一刀就把墨枫林那狗贼给吓跑了!要不是他们人多,我不好追,这会儿就把他脑袋提回来了。”
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好厉害。”
“一点儿都不真诚!知道这回我们杀了多少人吗?三十五个!全是魏博的精悍牙兵。”
“大笨瓜,你可要小心。”
“我有什么好小心的?”程宗扬拍了拍小腹,“离撑满还远着呢。”
“小心戾气哦。”
“还说我呢,”程宗扬望着她的眼睛道:“这会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才没那么没用。”
“说得轻巧!义姁有消息吗?”
“没有。”
“那个死女人,还不赶紧回来,等着我去接她吗?”
“雪这么大,也许是困路上了。”
“算了,不指望她了。明天先让潘姊儿去娑梵寺下院一趟,看个病号。”
“李怡?”
“你怎么知道?”
“猜的啊。”
程宗扬惊道:“死丫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赶紧给我生个娃!”
小紫搂着他的腰,笑道:“来啊。”
“……等回南荒,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紫腻声道:“怎么收拾都可以。”
那声音柔腻得就像香香软软的小舌头在耳孔里轻舔一样,程宗扬骨头都快酥了,刚要用力搂紧小紫,怀里一滑,死丫头跟游鱼一样从他怀里溜出,闪身掠上楼,只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程头儿,加油哦!”
“死丫头……”
程宗扬哭笑不得,被死丫头撩拨起来,她就跑了。
自己这一肚子的欲火总得有个去处,打眼一看,就成光在跟前,懒得吩咐,一把拖过来按在桌上,扯下她的亵裤,对着她的白臀硬干进去。
身下的艳婢发出一声尖叫,“啊!老爷轻些……啊!啊!”
“老爷饶命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