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谷西面一百里之处有一个常年被雾气笼罩的巨大森林,然而这些雾气却是赤红色的,犹如血气一般,故而此地也称为血海林,魔界之门便在其中。
天剑谷一干弟子整装出发,泰王亲率五千精兵在森林外接应,这次进入魔界的弟子共有十名,众人还是首次进入血海林,对于这种赤雾皆不敢大意,每名弟子都口含辟毒丹。
魏雪芯谨慎前行,但越是深入,只觉雾气越发浓重,好似从天而落的一团团血雾,渐已不能视物,发觉道路由宽而狭,空中飘浮着丝丝甜香,但又含有阵阵血腥。
魏雪芯又摸索着走了数步,只觉得脑子一片发胀,胸口一阵恶心,暗叫一声雾气有毒,立即催动元功与之相抗。
“越往里边行走,雾气越发浓重,其毒性也更为剧烈。”
魏雪芯咬了咬舌尖,藉此振奋心神,暗忖道,“可是这些雾气无穷无尽,而且魔界之门也不知在何处,如此运功抵御终究也有力竭之时。”
噗通一声,魏雪芯听到身边有人跌倒,扭头望去,只见有三名弟子晕了过去,其余人急忙过去查探,一名精通医术的弟子号了号脉后,叹道:“他们只是晕了过去,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这雾气越来越重,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事物。”
一名弟子神情有些疲倦,显然已是将近极限,“也不知道魔界之门究竟在何处,如此盲目找寻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还是退出吧。”
他这话一出,打动的不少弟子,诛仙剑本来就是一把破旧的古剑,除了有些象征性的意义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若不是因为谷主宝座的诱惑,很多人都不愿意进入这片森林。
退意一旦萌生就很难遏制,不消片刻十名弟子中就有四名打退堂鼓,加上昏迷的三人,一共有七人退出血海林,剩余之人就只有魏雪芯、张耿夫妇。
単小茹对丈夫说道:“师兄,咱们走吧。”
张耿应了一声,朝魏雪芯冷笑道:“魏师妹,不如跟我们结伴同行,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単小茹掩嘴笑道:“师兄呀,人家魏师妹本事大得很呐,那需要我们照应。”
魏雪芯淡然说道:“多谢张师兄好意,雪芯自会照料自己,不劳二位费神,”
说罢先行离去,她以剑心感应四周,其敏锐程度堪比双眼,即便目不能视还是能够健步如飞,轻巧地避开障碍物。
“雪芯!”
魏雪芯走了片刻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正俏生生地立着一名白衣丽人,不由欣慰地娇声叫道:“姐姐,你来了!”
楚婉冰含笑地点了点头,伸手躲过了一枚黑色的丹药,说道:“雪芯,快含住它,这是我昨夜配出来的辟毒丹,专门是针对这赤雾的。”
魏雪芯含在口中后,只觉得一股清凉从足底涌出,流经四肢百骸直达脑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姐姐,这是什么丹药?”
魏雪芯甚是惊喜,开口询问道,“这些赤雾又是从何而来?”
楚婉冰说道:“这赤雾是由一种名为血河木的怪异植物所发出的,这种血河木生于魔界之内,十分邪异,其藤根长达千尺,专门吸食活物的精血,树梢还会结出血色怪花,花蕾开放之际便会喷吐血雾,这种血雾具有极强的迷药毒性,专门针对活物。人一旦被迷倒,血河木便会趁机伸出藤根吸食活人精血。”
魏雪芯皱眉道:“也就是说雾气越浓,距离魔界也就越近。”
楚婉冰面带忧色地道:“确实如此,但雪芯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人人都抵挡不住血雾的毒气,为何那对狗男女还敢进来?”
魏雪芯知道楚婉冰所说的狗男女便是指张耿夫妇,她淡笑道:“莫长老收泰王为徒后,他们便是泰王的师兄师姐,说不定泰王会给他们什么奇药用来辟毒。”
楚婉冰叹了一声,将昨夜偷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魏雪芯听后秀眉一阵紧蹙,脸上挂满了愁容。
楚婉冰将事情讲了一遍后笑道:“既然那个女人的计划已经让我知道了,便休想得逞,姐姐一定会帮你对付这只出头鸟的。”
魏雪芯嗯了一声,表情甚是古怪,低声说道:“这莫长老表现得也忒奇怪了。”
楚婉冰耸耸肩道:“这种出头鸟根本就是给人家做嫁衣的,我如今倒是担心那个徐慧天和宋慧志,徐慧天虽然依附莫慧欣,但却一只隐而不发,想必是有什么后手,而宋慧志则摇摆不定,左右逢源,此人更应该注意。”
魏雪芯叹道:“姐姐,你有所不知,五大长老中,简长老一心只为天剑谷利益,最为铁面无私,宋长老则是圆滑之人,陈长老性子耿直不阿,徐长老十分平淡,很少发言,每次议会他只是参与最终表决,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楚婉冰似乎也听出了一些门道,继续问道:“那么莫长老呢?”
魏雪芯则是长叹一口气,低声道:“她平时比宋长老还要圆滑,而且比徐长老更为沉默,便是在举手表决中都常常弃权。此番她如此锋芒毕露,实在叫人费解。”
楚婉冰皱眉道:“或许她傍上泰王这个大靠山,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所以便在大伙面前摆谱,这就是那所谓的小人得志。”
魏雪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其他四名长老也是这般认为,总之我始终觉得她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什么后招。”
楚婉冰嗯了一声,继续问道:“妹妹,在回谷之前二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魏雪芯说道:“娘亲只说了一句‘一切由你拿主意’。”
楚婉冰笑道:“看来二娘是要你早日独挡一面,将这次危机当做给你的一次磨练机会。”
魏雪芯叹道:“姐姐,我觉得好累啊,这人心实在是太难估摸了,权力的勾心斗角更是叫人心碎。”
楚婉冰拉住她的小手,柔声道:“傻妹妹,一切都有姐姐帮你。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咱们就跟你龙大哥一起离开神州,到盘龙圣脉去,从此不再参与这些什么江湖恩怨好么?”
魏雪芯甜甜地嗯了一声,与楚婉冰携手前行。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两人只觉得前方有什么挡路,差点就撞到了头,幸好她们及时止步。
楚婉冰定神一看,眼前竟是一堵高大的石墙,朝着两侧蜿蜒而去,似乎是无边无际,这堵墙如此地耸立在血雾之中显得十分诡异,她伸出手来试着触摸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冰凉寒意透心而来,不由奇道:“这堵墙是何来头,竟如此诡异冰冷?”
魏雪芯指着墙上的一些文字说道:“姐姐,你快看这是佛门的‘镇魔金刚咒’。”
楚婉冰仔细一瞧,墙壁上的石砖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她也不识得这些是什么经文,又瞧了瞧其他的石砖,只见上边也雕刻着一些文字。
“雪芯你看这个好像是道教的丹鼎辟邪咒。”
楚婉冰指着一大片石砖说道,“那边似乎是儒门的天罡正气歌,这些都是镇魔辟邪的经典,看来这儿离魔界已经不远了。”
魏雪芯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不知张师兄和单师姐究竟怎么样了?他们能不能抵挡住着怪异的赤雾。”
楚婉冰说道:“你这丫头,那对狗男女这般对你,你居然还关心他们。”
魏雪芯摇头道:“姐姐,你误会了,我虽然不喜与人争斗,但也绝不是什么烂好人,他们夫妇二人辱我太甚,我又岂会关心他们安危。莫长老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想试着从他们身上找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
楚婉冰咯咯一笑,说道:“他们两人一定是想让你做急先锋先行探路,那咱们先到墙的后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过来后再拿动手也不迟!”
魏雪芯点了点头,于是便纵身跃起跳过高墙,楚婉冰也紧随其后。
姐妹二人方一落地,竟看到红雾的深处有一股黑色浪潮从远处天际涌来,红黑两种颜色交杂在一起,竟形成一片邪魅的紫色浪潮。
这股紫浪所过之处,尽是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距离五天期限有少了一天,如今只有三天时间,涟漪和螣姬那边依旧没有彩面人的消息,龙辉不免有些焦躁,准备回府一趟与妻子报个口信后,便要亲自去找螣姬。
就在他准备进入文武胡同,眼睛不由一亮,只见一名身着粉黄绣花襦裙的少女从胭脂水粉店走出,手上正挽着一个竹篮子,体态婀娜娉婷,正是久别多年的柳儿。
龙辉正想上去打招呼,忽然看到柳儿也在看着他,眼中似乎还有泪水晃动,贝齿紧咬朱唇,显然是在地克制自己的情感。
龙辉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柳儿冷哼一声,嘴唇轻动,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嘴型正是“忘恩负义”。
龙辉只觉得心头一痛,捕捉王玉晓的事情已经算是跟崔家决裂了,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真相只有崔家的高层才得知,而柳儿显然是不知道此事,在她心中已经悄悄地恨上龙辉了。
“柳儿!”
龙辉过去一把拽住她的皓腕,对这小丫鬟他决定是快刀斩乱麻。
柳儿气得不断挣扎,娇声骂道:“快松手,你这小人!”
幸好此刻已近傍晚,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若不然他这番登徒浪子的举动定要惊动官府。
“柳儿,你究竟怎么了?”
龙辉一把将她揪到了一条偏僻巷子内,沉声问道,“五年不见,你对我就这般无情?”
柳儿眼圈一红,冷笑道:“你龙大人此刻是一朝跃龙门,柳儿一个贱丫鬟不敢高攀!”
龙辉低声说道:“你是在讽刺我么?”
柳儿哼道:“不敢,免得那天龙大人也将奴家关进大牢里!”
龙辉无奈地苦笑道:“你这傻丫头,表面上的事情也能当真?”
柳儿微微一愣,脸上表情有了几分犹豫,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就被龙辉一把拥住。
她对龙辉本来就是情根深种,起初还能反抗挣扎,但过了片刻,身子渐渐融化在那股熟悉的雄性气息中,已然使不出半点力气。
龙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当年我落魄之时,你对我不离不弃,这份情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当日所作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柳儿娇躯不禁一震,怯生生地问道:“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龙辉扶着她嫩滑的小脸柔声说道:“放心吧,我绝不会骗你的,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柳儿抽泣了一声,猛地将头埋在龙辉怀里,泣声道:“崔韩两家的人都在说公子你是个白眼狼,柳儿当时真的好怕……”
龙辉紧紧抱住她笑道:“怕什么?怕我不要你了吗?”
柳儿嘤嘤哭道:“不知道,人家书读得少,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只是很害怕,很害怕!”
对于这个小丫鬟,龙辉还是十分爱护的,当年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崔蝶和她主仆二人对自己是不离不弃,崔蝶为了帮他洗清冤屈费尽心思,柳儿虽然没有那般能力,但在生活上一直悉心照顾他。
龙辉捧起柳儿的小脸,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柳儿乖,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柳儿嗯了一声,破涕为笑,娇痴地说道:“公子,柳儿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知道你跟小姐在做什么大事,但我只盼你和小姐都能平平安安的。”
龙辉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后,又哄了她几句,然后在小丫鬟那恋恋不舍目光注视下转身离去。
柳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嗓子不由一阵干涩,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回到家中,闻到一股菜香飘了出来,龙辉心中生出几分温馨的感觉,走进大厅一看,只见秦素雅和穆馨儿正在拜访碗筷。
“相公,你回来了?”
秦素雅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挽着龙辉的手将他引到洗手盆前,说道,“快些洗手,今天这一桌饭菜可是师娘亲自下厨的。”
龙辉用干布抹干水迹后,甚是惊诧地道:“师娘亲自下厨?乖乖不得了,我可真是有口福啊。”
看到这小子又表现出当年那痞子样,穆馨儿心中不禁一暖,暂且放下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檀口轻启笑骂道:“你这小鬼,都娶媳妇了,还这般没正经的。”
三人依次坐下后,秦素雅温文一笑,将一块鸡肉夹到了龙辉碗里,说道:“相公,这红烧鸡块可是师娘的拿手绝活,你快尝尝。”
龙辉一口便放入嘴里,觉得十分美味,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好吃!”
龙辉又往嘴里多塞了几块鸡肉,边咬边赞道,“此鸡只在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尝。”
穆馨儿微微一笑,啐道:“什么天上人间的,尽说些胡话,有这么好吃吗?”
秦素雅咯咯笑道:“师娘,你没看到这家伙差点连碟子都吞下去了。”
龙辉又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嘴里,点头赞道:“这牛肉也很好吃,又滑又嫩,入口即化,师娘不但文采好,就连厨艺也是天下无双。”
秦素雅白了他一眼,笑道:“算你识货,穆师娘做的饭菜可是被称为‘状元佳肴’的。”
穆馨儿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素雅,你别笑话师娘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神。”
秦素雅噗嗤笑道:“要是不神,怎么能够吃出一个状元来。”
龙辉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奇怪地问道:“状元佳肴?什么吃出一个状元来?”
秦素雅笑道:“当年高大人再参加恩科前一直在书院里温书,师娘每天都准时给他送饭,然后他吃着吃着就考上了状元了,这事情早就在白湾镇传开了。”
穆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龙辉,你别听素雅夸大其词。其实是当年我过于思念老爷,于是便想到书院里看看,想找寻一下老爷昔日的足迹,谁知竟然见到凌云一个人温书,这孩子的家境寒苦,常常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我见他又是老爷生前最爱的弟子,于是便每天给他送了些饭菜过去,这孩子也挺争气的,考了个文状元回来。”
说到这里,穆馨儿脸上又露出几分愁容,眼圈泛红,咬唇轻叹道:“我被奸人胁迫,竟也连累凌云……”
龙辉急忙说道:“师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彩面人揪出来,还你与高师兄一个公道的。”
秦素雅也立即转移话题,挑一些轻松的话来说:“是啊,师娘,如今相公也品尝过你的手艺了,你的状元佳肴很快就会养出一个武状元。”
龙辉呵呵笑道:“什么武状元?如果师娘天天都展露厨艺,恐怕我会吃成一个大胖子,到时候连走路都困难了,哪还有什么武状元。”
穆馨儿被这小两口逗得掩嘴娇笑,丰满的娇躯轻轻晃动,宛若乱颤花枝。
饭饱茶足,忽然一只喜鹊飞到了院子的树枝上,穆馨儿不由笑道:“喜鹊上门,莫非此地准备有喜了?”
她那双秋翦双瞳朝秦素雅的肚子扫了一眼,其韵味不言而喻,羞得秦素雅粉脸绯红。
龙辉眉头微微一皱,说了一声抱歉便朝书房走去,推开书房大门进去便闻到一股犹如兰芝般的香气,一名身着墨绿衣裙的妙龄女郎正端坐在椅子上,俏丽花容上挂着一丝挪移的微笑,正是卸去越仙伪装的涟漪。
龙辉关上房门,皱眉道:“涟漪姑娘,你怎么来了?”
涟漪笑道:“驸马爷,你欢迎奴家么?”
龙辉呵呵笑道:“不敢,不敢,姑娘大驾光临,实乃在下之荣幸,我是倍感惊喜。”
涟漪微微笑道:“你是心虚吧?怕我在冰儿面前告你的状。”
龙辉这才想起她也是冰儿留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之一,但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由理直气壮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龙某人可没有做什么坏事。”
涟漪轻巧地跳到他身边,凑过臻首在他身上闻了片刻,笑道:“我说驸马爷,你身上怎么会有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龙辉干咳一声道:“这是我在素雅身上沾到的。”
涟漪狡黠一笑道:“我怕是在胡同外边的那条小巷子沾到的吧?”
龙辉不由冷汗直冒,说道:“我说涟漪姑娘,我跟柳儿的事情冰儿也知道的。还有你这么有空盯着我,还不如花点心思去想想如何将昊天教揪出来。”
涟漪笑道:“驸马爷,要是没找到一些线索,妾身怎敢来打扰呢!”
龙辉顿时来了精神,急忙问道:“涟漪姑娘,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涟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两条修长的美腿相互交叠,神情惬意之余又带着几分娇憨,哼了一声道:“姑娘,姑娘,叫得这么生分,我不喜欢!”
龙辉眼珠一转,笑道:“那么,劳烦大姨子将详情告之小弟。”
噗嗤一声娇笑,涟漪啐道:“什么大姨子,叫得这么难听!算了告诉你吧,今晚西郊码头上会有些事情发生。”
玉京的西郊码头承接朔风城的清羽河,此刻正值夜深人静,码头上堆满了不少货物,涟漪穿了一身紧身夜行衣,将她婀娜的身段尽数勾勒而出,线条柔美丰腴。
龙辉与她并肩躲在货物之中,不是地闻到她那清雅的处子幽香,心中生出几分痴念:“好像我还没看过她的舞姿,不知道她翩翩起舞是何种美态呢?”
涟漪被派遣到玉京刺探情报,除了本命绝学外还研习了万变幻元术和补天诀这两大神通,只见她屏神凝气,整个人陷入一片虚境之内,仿佛无生气的死物,正是补天诀中隐匿气息的绝技。
龙辉问道:“涟漪,你不是一直负责情报探查的吗,怎么今天亲自上阵了?”
涟漪低声道:“接到线报,今晚阿古毕肖将由此再度进入玉京,同昊天教的人会面,因为族内的高手都抽不出身来,所以我便过来顶一下。”
龙辉大吃一惊,奇道:“阿古毕肖,他怎么也来了?”
涟漪说道:“我若没猜错的话,他早就投靠了沧释天,这次他草原是为了收拢旧部,准备图谋大事。”
顿了顿脸上泛起几分俏皮,朝着龙辉眨了眨眼道:“驸马爷,妾身知道你武艺高强,待会你可要保护我哦!”
龙辉见她美态娇艳,心中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涟漪咯地轻笑一声道:“如果我受伤了呢?”
龙辉笑道:“那我便肉债肉偿。”
涟漪俏脸晕红,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心想:“冰儿怎么就嫁给这个色鬼呢!”
两人躲藏了半个多时辰,只见一艘小船缓缓驶来码头,三名男子从跳上岸来,中间那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眸是淡淡的碧绿色,就像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般,下巴上储着一小措胡须,修剪得十分整齐,他身边的各有两名护卫模样的男子,一者消瘦精悍,一者虬须满布。
这两名护卫显然就是当年龙辉初战所遇上的两名铁烈高手,五年来一直都是销声匿迹,了无音讯。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龙辉心中疑惑顿生之际,忽然听到涟漪传音说道:“长胡子那个叫做辽刹耶古,一个叫做顺阿伯图,他们都是铁烈可汗阿古毕肖的近身侍卫。”
龙辉不由一愣,传音说道:“近身侍卫,中间那人岂不是阿古毕肖?”
看着涟漪点头承认,龙辉心中一片惊愕,想不到铁壁关这五年都在追杀的敌酋竟然已经潜入玉京了。
三人在码头上等了一会,只见又有两个人走来,其中一个正是当年的血狼卫大统领楼纳迦,而他身边跟着一个头带彩色脸谱的蒙面客。
龙辉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正想出手之际却被拉住了,涟漪用唇语说道:“先等一下,看看他们说什么?”
龙辉按耐住怒火,继续窥探,只见阿古毕肖叽里咕噜了一通,龙辉在铁壁关五年时间,对于铁烈语也是极为熟悉,他听出阿古毕肖正在说:“本汗已经召集了草原旧部,只要时机一到便会南下,配合教主大计。”
彩面人嗯了一声,也用铁烈语说道:“有劳大汗了,这次草原之行辛苦了。”
阿古毕肖哼道:“五年前妖后将本汗当做弃子,导致国破家亡,今日若非教主相助,本汗恐怕早就做了皇甫武吉的阶下囚了。区区小事,公子不必挂怀!”
彩面人嗯了一声,看起来甚是满意,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大汗请快跟我走吧,如今玉京形势一片混乱,吾等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
涟漪美目一寒,立即使出万变幻元术,改变面容,朝龙辉打了个行动的手势,龙辉心领神会,也改变了容貌。
两人相互打了个眼神,同时出手。
涟漪施展补天诀,以灵蛇身法接近对方,而龙辉则屏住气息,以游龙步靠近。
彩面人周围二十多步乃是一片空旷,毫无隐藏之物,龙辉将精气神凝聚到了极限,窥准机会悍然出手,只见他一手探出,气劲笼罩方圆十丈之内,将彩面人牢牢锁定,要他插翅难飞。
龙辉这一爪包含了数十种后招,无论彩面人如何躲闪,他都有把握将其拿住。
就在他以为即将得手之际,却见彩面人双手运化,祭起了星河太极图,架住了龙辉雷霆一击。
虽有御劲法门,但龙辉含怒一击怎是他所能承受的,彩面人被气劲压得双足陷地三尺,口鼻溢血再度负伤。
“住手!”
距离彩面人最近的楼纳迦怒喝一声,朝着龙辉打了一击“苍狼碎骨拳”,龙辉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击天龙元功,将他双臂硬生生震碎。
“元古大力?”
楼纳迦臂骨断裂,心中惊恐万分,因为在他看来世上唯有元古大力有此雄沉的掌力,想到这里他吓得面如土色,惊叫道:“你……你是袁齐天?”
见他误以为自己是袁齐天,龙辉也懒得否认,再催三分劲力,势要将震碎彩面人的气脉,将其生擒。
那彩面人也甚是了得,一身根基极为雄厚,施展“天穹妙法”御劲化力,硬并同时使出光明业火,结合两大神功之威能对抗龙辉的掌力。
阿古毕肖等三人见状立即上前支援,就在他们准备出手之际,忽感一对冷眼已经锁定了他们的命门。
只见天际浮现一直开品孔雀,正是涟漪的本命妖相,雀羽翼张,七彩斑斓,却似夺目的死光,入眼处竟是天劫降临。
涟漪将强烈的真气或作孔雀翎羽,纷纷飞击而来。
三人不敢怠慢运功聚元,筑起气墙抵挡孔雀翎羽,挡是挡住了,但三人被锐利的劲风划得衣衫皮开肉绽,浑身挂彩。
涟漪一招抢得先机,再度逼杀,一双玉手各持一柄短刀,施展灵蛇身法,窜入三人之中。
只见她短刀划动,左右开弓,一个眨眼便割断了辽刹耶古和顺阿伯图的喉咙。
“阿古毕肖,你背叛娘娘,可料想到有这一日!”
涟漪瞬杀两大护卫,一个闪身逼了过来,对着阿古毕肖的胸口便是一刀。
这铁烈大汗身经百战,练就了一手保命的绝活,只见他腰肢向后弯去,竟像一座拱桥般躲开了涟漪这一刀。
未能毙敌,涟漪玉足顺势一踹,直接提在阿古毕肖的小腿上,只听嘎啦一声,阿古毕肖左腿被踢得骨折,但他也着实硬气,对着涟漪的小腹便是一拳。
涟漪发出一声闷哼,被阿古毕肖一拳打退,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暗忖道:“好一个铁烈大汗,果然勇悍。”
就在她准备继续逼杀阿古毕肖时,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热风涌来,本能之下,立即回头还击。
祭起孔雀本相,施展傲鸟族之绝学“云霄六相”,连发六道掌力。
只见身后偷袭之人竟然是一个带着笑面脸谱的男子,他随手一挥,涟漪的六道掌力竟然被火烧了起来,并沿着真气发出的方向涌入气脉。
涟漪只觉得浑身气血仿佛被烧灼一般,苦不堪言,张口发出一声悲鸣。
龙辉听到她的惨叫,急忙扭头查探,也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彩面人爆发出最强功力,一举逃出了龙辉的真气封锁。
龙辉忧心涟漪的安危,也不管这彩面人是否就是挟持穆馨儿的元凶,急忙冲了过去。
笑面人对着龙辉挥出两道白光,龙辉举掌硬接,只觉得手掌一片灼热,心中顿时明了过来,大喝道:“光明业火?你是沧释天!”
笑面人哈哈道:“阁下也认得沧某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辉杀气立即逼上巅峰,撮指成刀,隔空劈出一击“刀霸”,沧释天推手打出一记“炀血破气诀”,诡异炎气顺着刀劲烧了过来,刚才他就是这般烧伤涟漪的气脉的,如今故技重施也要重创龙辉。
从白翎羽口中了解到沧释天有这么一门焚烧真气的绝活,龙辉岂容他得逞,使了一招“御天借势”,左手虚化抽入光明业火的炎气,将炎气从左引到右,将炎气从右掌打出,并加入一道自己的真气,只听轰隆一声,一股强烈的爆炸响起,将沧释天硬生生地震退十步。
“炀血破气诀”专门针对人的气血经脉,一旦遇上真气便会立即点燃,并焚经烧脉,杀人于无形,要想应对此招要么就像任平凡那般截断真气运行,要么就像杨烨那般内藏精元,隐而不发。
这两种方法都有缺陷,要么就是给沧释天可趁之机,要么就无法给予沧释天有效的杀伤。
所以他以一道微小的真气引导炎气,相当于是将沧释天的炎气养在体内,随后再将它放出,并加上自身的真气引爆炎气,就相当于将一颗炮弹丢给沧释天,让他自作自受。
这种方法本来就是先伤己后伤敌,但龙辉曾多次与楚婉冰双修合练,阴阳循环之下将经脉强化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所以只要适当控制真气的大小,“炀血破气诀”对他是根本没有伤害的。
被自己的招式震退,沧释天尚未来得及惊诧便见龙辉一拳打来,于是以一招“火蜃手”应了上去。
拳掌相撞,两人皆被震退五步,沧释天咦了一声,说道:“好大的力气,你是妖族的袁长老?”
龙辉也不答话,不住凝聚功力,势要击杀罪魁祸首。
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娇吟,只见涟漪脸颊赤红,口鼻不住喷出热气,脸上不住泛起波光之色,显然是无法维持万变幻元术,其伤势不容乐观。
沧释天哼道:“袁长老,这位姑娘中了沧某的炎气,若不及时施救五脏六腑皆会被烧成一堆焦炭。”
龙辉怒哼一声,不再跟他废话,抱起涟漪转身离去,沧释天看着龙辉离去后也不追赶,立即过去查探彩面人的伤势。
寻到一间安全的仓库,龙辉立即查探涟漪伤势,他手指刚搭上她的皓腕时,竟发现她浑身气脉已经惨遭焚毁,经脉也被烧断了大半。
龙辉心中一片焦急,依照涟漪这般伤势,就算抱住性命也要成为废人一个。
“要想救她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龙辉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但却觉得有些不妥,“我若这样做,岂不是趁人之危?但再拖下去,她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哗啦,涟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液落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热气逼人,龙辉猛地一咬牙,暗忖道:“先救人再说吧,事后她要杀要剐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