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一桌的位置正好靠窗,我刚想寻个视野开阔的草丛蹲着,就被大姨连拉带拽的去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餐厅。
进入包厢,我才意识到大姨的准备到底有多充分,位于二楼同样靠窗的地理位置能清晰的看到对面正坐在一楼的妈妈,既不用当心被来往行人车辆遮挡视线,也大大减少了被妈妈发现的可能。
美中不足的是距离有点远了,看的不太真切,我正发愁呢,万万没想到大姨又掏出了一台新的华为手机,连手机支架都有,开启录像模式放大倍数直接怼到了妈妈脸上,简直就跟站在妈妈面前拍摄的一样,可惜就是听不到声音。
我这下是彻底不相信大姨会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就是想不通她一个心理医生玩起了尾行痴汉这么熟练会是个什么路数。
“这家餐厅应该至少需要提前三天才能预约到位置吧,而且也不像是为了一点差价就将原来的客人赶走的样子,难道您已经出手将它整个盘下来了?”
“因为我就是三天前就定好了的。没事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容易影响智商,真当富二代走到哪,掏出一张卡,老板就跟见了亲爹一样跪下来舔你鞋面啊。”
“你不是昨天才跟我…合作的吗?”
“就算没你这档子事,我自己也会过来盯着的。”
“你要是担心妈妈的安全的话,直接跟她坐在一起不就完了么,用的着这么大费周折。”
“我担心个屁的安全,我是来看你妈笑话的,你相亲的时候要是对面坐着一对双胞胎,你会是什么感觉?”
“嗯…欣喜若狂?”
“我狂你妹!”
大姨扑过来夹住我的脖子,使出了美伢铁拳。
说实话,这招是真疼,尤其是女孩子的拳头受力面积又小,感觉就跟要钻进太阳穴一般。
活活钻了十几个来回,大姨这才满足的放开了我。
揉着发红的小拳拳说道:“你以为你妈这么巧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方便你偷窥啊,那里,也是我定好的。”
大姨负手而立,不苟言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还真有一股高手寂寞、运筹帷幄的气势。
“他来了他来了,好戏要开始了。”
大姨瞬间露出原形,高手的错觉荡然无存,兴奋的搓着手,又变回那个行事跳脱的二五仔。
我连忙也凑上去,只见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身高八尺有余,梳着大背头,穿着精致西装的儒雅男子出现在眼前。
刀削斧凿般的面庞染上了一丝岁月的沧桑,非但不显得老气,反而由内而外散发着成熟男人该死的魅力,俊朗的脸上时刻带着从容自信又不失风度的微笑。
这是一个能让小女生为之癫狂的传说级品质大叔,在这个小城市里我很少能遇见能直接从颜值上威胁到我的存在,更可况比起这个男人,我只是一只初生的牛犊,对于妈妈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这个男人和完美几乎划上了等号。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屏幕,好在妈妈并没有对那个男人的颜值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这可能是和我当初那个帅到逆天的老爹有关,也可能是在我这么一个朝夕相处、青出于蓝的儿子长期熏陶下,妈妈对男人的颜值已经产生了抵抗力。
妈妈没有沦陷在那男人的微笑里,只是礼貌性的握了下手,又继续埋头看着菜单,这让我稍稍舒了一口气,因为我已经看见餐厅里有好几个女性不顾男伴喷火的目光,痴痴的盯着那个男人,蠢蠢欲动,大有当着男朋友的面也要冲上来扩列的架势,我倒是希望能冒出个女中豪杰将他掳走算了。
大姨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幸灾乐祸道:“怎么样小家伙,还觉得你这张脸好使吗,经过风雨淬炼后的男人,才叫真的男人。单从样貌上来讲他都与你不相上下,再加上那份时间沉淀出来的气质,你还觉得你有胜算吗?哈哈哈哈…”
大姨笑得我心烦意乱,我气的狠狠拍了下大姨的屁股,打断了她的得意忘形,大姨错愕的捂着屁股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以下犯上了,好在我刚那一掌用了六分力,从性质上来讲介于性骚扰和玩闹之间,不过手感是真的不错,不愧是长期坚持健身的人,那挺翘的大屁股紧实而饱满,拥有着惊人的弹性,差点把我的手弹了回来。
我连忙开口补救道:“你不是和我一国的吗,怎么老长他人威风?我就这么不堪吗?”
“沉住气!臭小子,我这不是在帮你分析嘛,没说几句就急眼了,这就是男孩跟男人最大的区别!”
大姨揉着屁股撇了撇嘴,脸上却有一丝奇异的红晕,不过此时我的心神全扑在街对面那里,并没有注意到大姨的些许异样。
见大姨没追究我偷袭她屁股的事情,我赶紧将话题扯得更远一些,要是因为这一掌,将投诚过来的大姨又拍回去了,加上那个魅力值犯规的男人,我真的得开始练习叫爸爸了。
“我说老姨,你哪里找的这么一只香饽饽,不会是你花钱租的吧?有这么优质的货源,你怎么不给自己安排一个?”
“呸。”
大姨啐道:“你老姨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女人吗?你说的那个家伙他叫弭明诚,是我读研的时候认识的,当初可是叱诧风云的角色,年轻的时候他可是主动追过你老姨,不过我对他就是没什么兴趣,被我拒绝几次后我们就成了普通朋友。
后来他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直接偷了家里的户口本闪婚了,没过多久就添了件小棉袄,那孩子可太招人稀罕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贼溜溜的可爱爆了!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有个儿子,一定要抢先定下娃娃亲。
可惜本来和和美美的小家庭,他老婆却在女儿三岁时得了肝癌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结果就是有这么一个成熟帅气又单身的父亲,他的女儿产生了你一样的…那方面的问题。”
“呃…所以今天这场是病友局吗?你介绍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亲???”
“我又不是乱点鸳鸯的好吗!弭明诚只比你妈大一岁,年纪相当,工作体面,外貌你自己也看见了,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还有谁比他跟你妈更契合的吗?
我本来寻思着要是能成了,难道不是一石三鸟的上上策吗?一口气同时解决恋父恋母和恋爱的问题,不觉得我很超级机智吗…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现在不是站在你这边,把你竞争对手的情报都泄漏给你了么!”
“那我可真谢谢您了啊!”
要是没有你,哪来的竞争对手啊!
从那个弭明诚走进镜头开始,我就意识到这个相亲对象简直就是神级灾害,可惜我没有一拳干掉他的能力。
屏幕里,双方已经开始点菜了,看样子是自我介绍完毕了,男方显然十分热情,一直在勾起话头,而妈妈看起来对他谈论的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基于礼貌性的嗯、啊、哦、哇。
过了一会儿,妈妈那边已经陆续开始上菜了,大姨也吵着要吃饭,我坚决不同意,将菜单抢过来压在屁股底下。
我必须时刻保持监视状态,要是点菜的话难免就会有服务员进进出出,放在窗台正在偷拍的手机和看起来比上课还认真,正死死盯着屏幕的少年就很可疑了,说不定要是碰到个热心肠的服务员还会直接把警察叔叔喊过来请我喝茶。
大姨虽然不满,不过也没再坚持,好在桌上有几样凉菜可以垫一垫,余光瞥见大姨正一边吃着一个小蛋糕,一边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想起姨昨天说的事情,我有些在意,虽然大姨解释的有理有据,但我的内心还是十分存疑,感觉就跟朱时茂叛变了革命一般突兀。
妈妈那边已经开始用餐了,想来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新的状况。
我猫下身子,蹑手蹑脚的爬到了大姨身后,大姨正写的起劲,没有注意盯梢的我已经消失了。
脸上挂着个痴汉般的笑容,小蛋糕的碎屑直往下掉,黑色的包臀裙上散落着零星的斑点。
我屏住呼吸,慢慢的站了起来,只见大姨似乎是在制作封面,四个《恋母日记》大字下的署名却是赵亮,右下方画着一个双手抱胸,仰天狂笑着的女人,身前跪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正抱着她的脚嚎啕大哭。
我身体下意识的前倾,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膝盖不小心顶到了椅子,大姨立马将本子合了起来,居然真的是一本观察日记,没错,就是小学生用的那种。
“你过来干嘛?不怕你妈让人拐了啊?”
“他们在吃饭,又没喝酒,还能吃出个花来?我说老姨啊,你这个小本本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又想嫁祸给我吗?”
“什么叫又?不写你名字的话让人发现了多尴尬?现在就不一样了,即使是让人撞见了,顶多人家会觉得我是从你这里没收的,而不会联想到我才是作者,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要不我不写了?”
“写写写,您把我身份证写上去,在上面按个指纹都行,不过老姨您可千万藏好了,要是让我妈看见了,那可就提前完结了。”
“瞧你个怂样,这么大个胆子是怎么想起来要追自己亲娘的?我会注意的啦,这可算是我未来五年内的理想。你妈他们都在吃饭了,咱们是不是也先弄点吃的,万一要是有个需要英雄救美的场景,结果你饿的跑不动,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大姨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保存体力说不定会派上用场,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什么用武之地。
“行,我再去看一眼,没什么情况的话咱们也点菜吧。不过我没带钱包,您得请客哦。”
“就跟你请的起似的,你知道光这个包间都多少钱吗?”
我才不去接大姨的话茬,对于他们这种对钱不感兴趣的人来说,何必给他们提供一个显圣的机会呢,蹭就完事了。
几步走回监控中心,刚坐下来我就看见画面仅剩弭明诚一个人了,妈妈不见???
我连忙将大姨召唤了过来。
大姨还以为我是让她过来拿菜单,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结果就看见我一脸惊慌的指着手机屏幕,满脸不屑的说道:
“你慌个屁啊,不就是去上厕所了吗?还怕她那么大一个屁股掉马桶里了?”
“我当然知道我妈她去上厕所了!!我的意思是刚才我妈不在的时候我也没在看着,弭明诚一个人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万一…”
“万一什么?”
大姨冷笑道:“你觉得他会趁你妈上厕所的时候给她下药?然后你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冒出来英雄救美?当场揭穿男人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险恶真面目,可惜为时已晚,你妈已经喝下了半小时内不找男人啪啪啪就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的SSR级烈性春药,即使是最好的医院也束手无策,镇静剂全部无效,麻醉药于事无补,为了你妈妈的生命安全,你不得不无私的牺牲自己的肉体为她解毒,有了第一次,之后就顺理成章、半推半就的和你妈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我无语的看着大姨,没想到大姨还真看了不少小黄文,特么比纯绿不两立还能编,你咋不去写小说呢。
牢骚归牢骚,却是不敢发出来的,虽然心理的确稍稍的担心了一下,嘴上却只能说道:“那哪能啊!我当然相信大姨的眼光了,怎么可能会把那种会用下三滥手段的败类介绍给我妈啊。”。
说话间,妈妈已经坐回了座位,现实中并没有发生那种狗血的剧情,然而我却发现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
原本对于男人的谈话只是礼貌性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现在却是和他聊的有来有往,甚至于妈妈居然数次主动开口,可惜我看不懂唇语,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改变了什么策略,双方对话的频率直线上升,大姨介绍的人果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