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刘国强即将被我耗死,我却注意到刚刚被吓傻了的姒纾婧握着尖刀,正偷偷朝着大姨靠近着。
我一直有在分心关注着大姨那边的情况,要是让人偷了基地,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虚晃一拳逼退了刘国强,我转身正欲回防,脚下忽然一绊,陈兴生不知何时偷偷爬到了我脚边,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刘国强已经抢了上来,扑在我的身上,以琐技缠住了我的身体。
虽然刘国强的力气不及此时的我,但我一时半会竟无法挣脱,我的力量虽已流逝了三成,硬是靠着蛮力的话也还是能将他扯下来,但我与刘国强一路扭打,此时已经到了客厅的中央,姒纾婧与大姨的距离远比我更近,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心思电转,不顾正卡着我脖子试图将我勒晕的刘国强,向后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然而命运之神这次没有站在我的身边,我并没有在刘国强的裤兜里摸到足以充当暗器的手机、钥匙之类的,姒纾婧终究来到了大姨的身边,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了大姨白皙的脖颈上。
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只是先前被挟持的那个人是我。
“还不快停手!”
姒纾婧一声大喝,威胁似的比了比手中的水果刀。
没想到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居然还能有这种程度配合,我一人分身乏术,到底还是落了下风,我自认为我的战术没有错,只是没料到刘国强居然会如此扎手。
大姨受制于人,我不敢再多做抵抗,只好松开了掰扯刘国强胳膊的手。
“操,这臭小子怎么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你不是说他已经瘫痪,走都走不动了吗?这么生龙活虎的哪里像瘫痪的样子了?妈的,劲儿还不小,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难怪还能扛着一个人从那鬼地方跑回来。”
刘国强从我身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膝盖弯上,我一下跪倒在地,还好面朝的是大姨的方向,就当是为先前的所作所为赔礼道歉了。
陈兴生从绊倒我之后就远远的爬开了,眼见我乖乖地束手就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拭着头顶的鲜血,叫苦不迭:“刘哥,这可不是我谎报军情啊!我抓他出来的时候他的确连站着都很吃力,谁成想他能装得那么像…我的头皮都被他揪下来一块,狗日的,不知道头发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多少重要吗?!”
此时的陈兴生已经变成了地中海,加上他那本就猥琐的面容,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大姨焦急而又责怪的看着我,似乎是在说我不该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抵抗,可我又怎么能弃大姨之不顾?
刘国强走到了我身后,脚步声沉稳有力,我仿佛已经预感到了死亡阴影的笼罩。
“别他妈眉目传情了…诶诶诶,刘哥,且慢!”
陈兴生眼见刘国强举着钢管就要朝着这小子的后脑勺落下,急忙出声阻止道:“别这么着急嘛,他害得咱们吃了这么多的苦,怎么能轻易便宜了他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刘国强还真就放下了手中的钢管,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兴生,他的胳膊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几乎都快抬不起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更是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要是能好好整治这臭小子一番,倒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被抛了过来,刘国强大惊失色,这老陈是失心疯看吗?
怎么还给这小子提供武器?!
光是他赤手空拳自己应对的都十分吃力了,要是让他拿了刀,这房间内就没有人制得住他了。
刘国强再次举起了钢管就要当头一棒,陈兴生却是摆了摆手,老神在在的说道:“小子,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应该分的清楚吧?来,先在自己腿上扎一刀,算是给哥几个赔礼道歉了。”
我死死盯着地上的尖刀,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我正愁没有趁手的家伙,“强化”的时效还有一分多钟,我完全可以将刀子投掷出去击倒姒纾婧,陈兴生离着大姨足有几步之遥,我的速度足以比他更快来到大姨身前,刘国强也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原本只要再给我十秒,一切都将会改变,偏偏就在紧要关头让姒纾婧给钻了空子。
我缓缓抄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心中演练着我的翻盘大计,突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心里一凉。
姒纾婧十分狡猾,架在大姨脖子上的刀锋几乎是紧贴着大姨的肌肤,哪怕我能瞬间将她击毙,身体倒下的惯性也足以将大姨的喉咙划破。
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家伙放松警惕?
“快点!还是说,你想让老子在你的姘头腿上扎一刀?这么完美的大长腿可有点可惜了哦!~”
陈兴生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咬了咬牙,握着尖刀举了起来。
“不要!”
在大姨的惊呼中,我手起刀落,将水果刀插进了自己的左腿之中,彻骨的剧痛险些让我软倒在地。
“好小子,有情有义!确实比哥哥们强呢!”
陈兴生朝着我比了比大拇指,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接下来换另一条腿吧,好事成双嘛!”
刘国强也来了兴致,将手中的钢管放到一旁,搬了把小板凳看起戏来。
我疼得弯下了腰,却是在趁机打量着姒纾婧的举动,扎这一刀不仅是为了先稳住陈兴生,也是为了放松姒纾婧的警惕,但凡她有一丝松懈,那就等十八年后再见吧。
然而这一刀却并没有给我带来机会,姒纾婧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嫉妒、戏谑的神色,唯独就是不肯将刀子从大姨的脖子上移开。
“你聋了吗?!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陈兴生也拿起了一把水果刀,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大姨。
我心一横,拔出了插在左腿上的尖刀,好在我没有伤及动脉,水果刀的创口也不是很大,强化后的肌肉更加凝实,异物一拔出体内,伤口就自行合拢,将出血量限制在最低的程度,饶是如此,我的裤子还是被大片的血色染红。
赵诗芸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想到那个色欲熏心的外甥竟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浴血的少年毫不犹豫的再次举起的手中的刀子,对准了自己的右腿。
赵诗芸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心脏从未跳动得如此剧烈,剧增的肾上腺素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顾一切的大喊道:“赵亮!你他妈别犯傻了!就算你把自己弄死,他们又真的能放过我吗?!”
说着,赵诗芸拼尽全力,向前倾斜着身体,目标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尖刀。
她赵诗芸纵横一生,如何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呢?
姒纾婧早有准备,一把揪住了赵诗芸的头发,让存了必死之志的赵诗芸没能如愿。
开玩笑,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这么快就落幕呢?
这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优雅的女人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她越是气急败坏,姒纾婧就越是感到兴奋。
“没事的,有我呢。”
腿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但我还是强压下了痛苦面具,朝着大姨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帅气的笑容。
苟且偷生?如果不顾大姨的死活,我完全可以将陈兴生等人踩在脚下摩擦,可我又怎么能忍心看到大姨受到伤害?
大姨在我的心中与妈妈同等重要,哪怕是我今天真的身死道消,整个世界因我而灭亡,那就当是这个世界的恶付出的代价吧。
我坚定的举起了沾满鲜血的尖刀,扎进了自己的右腿之中,钻心的剧痛迫使我弓下了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要不是左手支撑着身体,我怕是只能趴在地上了。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也算你大姨没看错人,只是光是捅一刀有些看腻了,要不,你把刀子转一圈儿看看?”
陈兴生兴奋的鼓了鼓掌,没想到还能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的情节。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啊!]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候着陈兴生的祖辈,我死死咬着牙关,将所有的痛呼憋在肚子里,不光是为了不在陈兴生等人面前弱了气势,更是担心让房间内的妈妈听见了动静,做出什么傻事。
强化的时间走到了最后的三十秒,一旦附加状态结束,我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翻盘的可能万中无一。
我深深地看了大姨一眼,充值了一波勇气,不再迟疑,猛地握紧了刀柄往左边一旋,生生剜掉了自己腿上的一块血肉。
这一下,连陈兴生等人都微微动容,大姨失神的呆坐在地,早已是泪流满面,巨大的冲击使她面无血色,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虽然大姨没有再说些什么,但坐火箭般飙升的好感度还是给予了我些许安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疼!疼!疼!疼!疼!疼!
操!操!操!操!操!操!操!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拧住了你一块肉,朝着一个方向永无止境的拧着,直到将这块肉活活拧了下来;就像是有人扯着你的神经,肆无忌惮地弹奏着《忐忑》。
尽管我竭尽全力的忍耐,却还是忍不住痛哼出声,左手疯狂地锤击着地面,期望能稍微缓和一下深入骨髓的剧痛。
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我的右腿几乎在瞬间变得麻木不堪,再站不能。
“哟哟哟,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牛逼!太牛逼了!小子,你还真下得去手,陈哥都得跟你说一声佩服!没想到你们乱伦乱出了新境界,还真是感人呢,赵小姐,陈哥可要恭喜你了,倒是找了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陈兴生有些感慨的叹道:“对自己都这么狠,你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可惜啊,可惜!你却只能享年十五岁了…”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电射而至,呼啸着掠过了他的耳旁,带起了一片破风之风。
陈兴生机械得回头一看,姒纾婧的脑门上钉着一把还在颤动不止的水果刀,颓然坐倒在地,生机早已断绝。
在我发狠自残时,姒纾婧也许是担心大姨发疯,自己拦她不住,反正大局已定,索性就将架在大姨脖子上的尖刀撤了开来。
我咬破舌尖,强行让自己疼到麻木的神经活跃起来,以伏在地上的身躯遮掩手势,抓准时机,猛地暴起将腿上的水果刀拔了出来,掷向了终于放松警惕的姒纾婧。
形势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谁能料到去了半条命的我还能兴风作浪?
“嘭!”
刘国强反应神速,抄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砸在了我的后背之上,力道之大,实木的凳子当场就碎成了几节。
我整个人被他砸翻在地,却是借势一滚,猛地抱住了刘国强的左腿,拼尽全力地咬在了刘国强的小腿肚上。
刘国强猝不及防,惨嚎一声栽倒在地,我胡乱地摸起一截破碎的凳子腿,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将木条参差不齐的尖端捅进了刘国强的脖子里,温热的鲜血疯狂的逃逸出他的体内,刘国强连扑腾都没扑腾几下,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电光石火间,接连的不断的变故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着陈兴生的神经,刺目的鲜血终于让他缓过了神来,陈兴生状若癫狂,握紧了手中的尖刀,猛地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失血过多,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身体变得十分迟钝,“强化”的效果几乎快要走到了尽头,一再衰减的加成也就堪堪维持住我的神智,不让我晕过去罢了。
陈兴生离我并不算远,这一刀,避无可避。
止步于此了吗?可惜,差一点就翻盘了呢…
啊,跑马灯会出现哪些画面呢?和大姨啪啪啪的那一次一定要出现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大姨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艰难的蹭着墙壁站了起来,在陈兴生刺向我的一刹那,大姨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撞开了陈兴生捅向我心脏的刀锋。
陈兴生被大姨撞得一个趔趄,看着双手被捆在身后却还在朝着他怒目而视的大姨,就像一只守护着自己孩子的雌鸟一般。
陈兴生怒极反笑,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两个狗男女,一起给老子去死吧!”
他再次发起了冲锋,目标却不是一旁的少年,既然你不惜自残也要守护自己的女人,那老子就要你的女人先死在你的面前!
赵诗芸的双腿盘卧太久,血液不流通,能及时赶到已经是奇迹了,此时正一阵阵的发麻,连站着都比较吃力,更别说要躲开陈兴生刺向自己的刀锋。
啊,跑马灯会出现哪些画面呢?和外甥啪啪啪的那一次一定不要出现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替自己抗下了致命的一击。
赵诗芸呆愣的看着将自己扑倒在地的外甥,明晃晃的尖刀正插在他的后心之上,鲜血瞬间浸透了他洁白的睡衣,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神,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漫出了眼眶。
“您…您没事吧…”
我尽量挤出了一个笑脸,只是喉间不断涌上来的鲜血染红了我的牙齿,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大姨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双手拼命的想要帮我捂住伤口,却无济于事。
有生之年能看到大姨为我落泪,倒也是无憾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黑暗,“强化”的效果早已尽去,无尽的疲乏蔓上了心头,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拨开了大姨额前被汗水黏住的秀发,想要最后占一次大姨的便宜,想来这一次大姨无论如何怎么也不会拒绝我,然而我的脑袋却是无力地垂在了大姨的肩膀上,身后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是大姨房间紧锁着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我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在我的意识消散之前,我紧贴在大姨的耳旁,轻轻的说道:
“对不起,我爱你。”